舊 憶（其二）
巷道舊景
還記得那是南北向的一條小小的巷道，不大長，一直通向那條水溝。巷道的路，是青石坂鋪的路，也是歸家的路，不知被踏了多少個歲月。石坂的形狀不一，縫隙很大，中間都是世上最誠摯最圣潔的泥土了，緊緊的黏合在縫中，連接著石坂與石坂，即使風(fēng)再大，它也不會像沙子那般居無定所，無意志地漫天飛舞，隨風(fēng)流浪。并且青苔孕育其上，即便是那么不起眼，卻自己獨守著那點窄小的樂土，就這樣干枯，浸潤，茂盛，又干枯地一年又一年，盡管如此，那是它的追求和對這些縫隙獨有的虔誠。我好像又看見了幾位老人坐在小馬扎上，在巷子里談天論地，那年輕的事兒總是令他們說不完道不盡。那孩童又出現(xiàn)了，和她的小伙伴們，有的撩弄著老人們的煙斗，有的為老人捶腿揉肩，而他們的耐心還是猜得到的，不一會兒，又一溜煙兒地跑開了。那短暫的孩童與老人圖，是那么的和諧，透著小鎮(zhèn)人們的幸福安寧。
這兒的風(fēng)來自大海，海風(fēng)穿過街街巷巷已柔和了許多，風(fēng)吹過這個巷子，便與眾不同了，更多了青苔的清香和塵土之氣，時不時夾雜著院里煙囪中飄逸出的熱騰氣兒和獨令我魂牽夢繞的家的味道。老人們繼續(xù)拿著長煙斗吞云吐霧，繼續(xù)講著，間或到了高潮不由得提高了聲調(diào)。他們的煙順著風(fēng)飄入空中，又或是鄰家處，此家順帶著彼家的味兒，裹挾著海風(fēng)的清咸，串串相通，形成了這個小鎮(zhèn)獨有的氣息。東西向一條大路橫穿南北巷道。一聲悠遠的吆喝來自騎著陳舊的自行車的叫賣人，車后的籃子里或是熱呼呼的大年糕，或是晶瑩剔透的綠豆粉，總之，那里面的東西總是能吊著你的味蕾的。車不急也不慢，緩而有節(jié)奏的自行車嘎吱——嘎吱著，像在幫叫賣人拉著生意；又或許，那年代久遠的輪胎蹭著鐵皮是車的呻吟。那吆喝聲伴著車聲像極了一支陳年老歌，唱訴著它和他生活的道道坎坎。途徑老人們的地方，便點點頭和他們示意一下，便又向遠方去了……